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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江湖·第十三章:问话

来源:华拓网

洪晟这边前脚刚听徐东皓说冯天安过来了,后脚就有王府的护卫到监狱里来说王爷要见他。

也不知道冯天安那张嘴是不是开过光的,洪晟拍了拍身上的灰,想着那厮究竟跟王爷说了什么,才这么会儿功夫自己就能出去了。

洪晟跟着领路的人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刻钟后赶到了王府的一处凉亭。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华贵、身材显胖的人坐在石凳之上,身后还站了一个和尚打扮的人,却没看到冯天安的影子。

他也不敢多看,屈膝跪地唤道“草民洪晟拜见王爷!”洪晟没听见让他起身的声音,倒是听到了一声冷哼。应该还是因荔枝之事迁怒于自己,洪晟想到这也是一阵无奈。

“王爷,让贫僧在他身上挂点东西,这样他这滔天的水既能解了王爷的围,又伤不到王爷。”

这熟悉的声音是从王爷身后的和尚嘴里传出来的,洪晟有点疑惑,他略一抬眸,只见那人手里拿着一串老长的佛珠,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朝他阔步走来。

洪晟嘴角微微抽了抽,心想这冯天安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王爷面前装疯卖傻,也不怕到时候露了马脚,吃不了兜着走么?

洪晟这边想着,冯天安早就走到了他的身边,将那串佛珠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他拎着佛珠左看看有看看,接着对着五王爷说:“王爷,真不凑巧,贫僧今儿个带的佛珠太长,您若是不让他站起来,这佛珠就要掉在地上了,沾了尘的佛珠可就没那么灵光了。”

“既然如此。”王爷很不甘心地说:“就让他起来回话!”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谢过王爷?”冯天安提醒之下,洪晟才反应过来,他道了一些谢后站了起来。

冯天安趁着给他挂佛珠的机会低声说道:“你可得机灵点,别啥实话都往外说,我这絮叨了半天才把你弄出来,别又给关进去了!”说完还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才离开。

“洪晟,我且问你,荔枝里有毒你事先知不知情?”王爷端坐在凉亭里冷言问道。

“回王爷的话,在下不知!”

“好,本王暂且信你一回,那依你看来,有没有可能是你手下之人趁你不备暗中投毒?”王爷冷眼瞧着洪晟道:“我可听说,你的护卫里是出过叛徒的。”

洪晟一皱眉回道:“在下的护卫里出过叛徒不假,可他们是被人用利害所挟一时糊涂才会背叛,并非存心出卖!”

“那你就知道他们不会又被他人蛊惑而下毒!”

“这个……”洪晟略想了想说:“王爷位高权重,与他们又没有任何利害关系,以在下对他们的了解,是绝对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的。”

“哼!简直荒唐!你若是真了解他们,又怎么会预料不到他们的背叛?无论如何你这御下无方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在下惭愧……”

“洪晟!你以为说一句惭愧就能了事么?”冯天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见过实诚的人,没见过呆成这样的实诚人。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候,是说真话的时候么?看着自己这半天的唾沫星子就要白费了,冯天安立刻站了出来打断洪晟的话!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自己辩解?王爷宽宏大量放你出来问话,目的不就是让你找出投毒之人,顺便想想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可以给郡主解毒的么?”

洪晟听了这话张嘴便说:“在下昨……”然后他便猛然想起不能让王爷知道昨晚有人来监狱传过话了,于是他立刻改口道:“在下倒是认识一个人,或许可以解郡主所中之毒。”

“你想说的就是你们行远派的地门门主郑笙吧!”冯天安抢在王爷面前问道,

“正是此人。”

“怎么,吾非大师你也听过这个人的名号?”王爷抬眼问冯天安。

“怎么没听说过?贫僧云游四海这么些年,只要有病人的地方就有听说过郑笙的人,都说此人犹如华佗、扁鹊在世,他所制的药不说包治百病,那也是应对疑难杂症无所不行!”说到这冯天安还露出一脸的向往之情说:“只可惜贫僧与那郑门主无缘,这么多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啊!哎!真是可惜可叹哦!”

洪晟在凉亭下听得只想翻白眼,可他还是正了正心神硬着头皮顺着冯天安的话头说:“既然如此,小人这就派手下人去将郑门主找来与大师一见。此事还望王爷恩准,将在下的随从放了出来。”

“此事自然不能让他们去了,王爷向来是个重礼的人,要请人前来为郡主解毒当然是要让王府的人出面,这样方显王爷礼贤下士的君子之风!”

冯天安一番话又将洪晟给挡了回去,洪晟正暗自咬牙,却见王爷笑了几声,肥大的脸庞微微颤抖着,只听王爷笑说:“还是吾非大师了解本王的心意,来人呐,赶快打马前去耸翠山,将郑门主请过来!”

守在一旁的小厮立马应诺一声跑开了,冯天安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对着五王爷说:“请问王爷,这荔枝是王爷自己买的么?”

“那倒没有,只是小女明年开春出阁,本王让留仙郡的郡守置办几座珊瑚作为嫁妆,这荔枝是那郡守献上来的。”

“哦,那看来应当是这郡守受过王爷的恩惠,或是仰慕王爷的宽厚仁义,平日里敬重王爷的人才会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送荔枝过来给王府众人尝鲜。”

“那倒没有。”王爷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在本王的印象里,那留仙郡守与本王并无瓜葛。”

“这样的话……”冯天安略顿了顿说道:“那这个郡守就奇怪了,他明明知道荔枝是易坏之物,况且这路途遥远天气炎热的,难道他就不怕荔枝在路上坏了,引得王爷不快么?”

冯天安见五王爷皱起了眉头,知道自己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于是又开口对着洪晟说:“洪晟,我来问你,此次押镖可有什么异常之处啊?”

听到冯天安这么正经地叫自己,洪晟还是有点不太自然,可是看到对方对他挤眉弄眼的样子,也知道他想让自己把祸水往留仙郡引。可是洪晟心里也有自己的计较,围绕着这次走镖又太多的疑惑,他最终还是想查个水落石出,看到底还有谁在针对行远派。

“确实有不同寻常之处,我们若是知道押送的物资里有荔枝,是绝对不会签下合约的,可动身之前,留仙郡一直不曾告诉镖局押荔枝的事,当我们知道之时,已经晚了。”

“哦,照你这么说,是留仙郡中有人想害本王?”五王爷终于开始重视洪晟说的话。

“回王爷,出了这这件事以后,在下派人去查过此事,得知十几年前离开行远派的人进了郡府做师爷,他妒忌行远派现在的发展,于是利用郡守为郡主筹办嫁妆一事,想借王爷的手拖垮我们行远派。”

“哦?真有此事?此人现在何处?”

“回王爷,此人已被押在行远派的监牢里面。”

五王爷盯着洪晟,语气略有怀疑地问道:“此人这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就因为一点点妒忌之心,竟敢在荔枝里下毒毒害王府中人?他就不怕本王查到他的头上么?”

“王爷,此事在下也甚是疑惑,照前面在下与他的交涉,他应该只是想让在下不能赶在荔枝腐坏之前送达王府,并没有迹象表明他有下毒的行为。”

“那照你看来,这是其他人所为?亦或者他还有同党?”王爷的语气顿时就冷了下来。

“这些事项都不能只凭猜想得出,请王爷让在下去查一查这件事,在下定能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你可不要在此夸海口!”冯天安又一次插嘴,接着他低声又向王爷说:“此人能做到一派的门主,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不如将这件事就交给他,他若是查得清楚,那他的罪行就一笔勾销,他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王爷你载处置他也能显得王爷有理有据宅心仁厚。”

王爷点了点头,深表赞同。于是他对着洪晟说道:“那我就看在吾非大师的面子上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查得出来,那我就放过你和你的手下们,你若是查不出来,那就别怪本王不给你们活路!”

“多谢王爷,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听到这句话,洪晟总算是看到了希望,只要让他放手去查,他还是有把握将事实查出来的。

洪晟这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王爷就立刻开口给冯天安布下了任务,只听他说道:“吾非大师啊,不知是不是水火相克的原因,我一看到这人就感觉不舒服,他查案子这几天,你可得替我看着点。”

冯天安自然是一叠声应下了这话,然后他双手合十对五王爷说:“阿弥陀佛,如果王爷没什么话问了的话,在下就先去给这人身上施点法,好让他的水只能助王爷,不能伤王爷了。”

得了五王爷的允许之后,冯天安就和洪晟在王府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所斋房,等把人打发走了以后,冯天安才发出爆笑之声:“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和老洪你同场作戏。”

洪晟看他披着一身松垮垮的僧服的样子就郁闷,真不知道王爷怎么会相信这么个邋里邋遢的人是高僧,于是他呛声道:“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是是是,就你能!还想让王爷把你的手下都放出来,真是胆子大到没边了,你真以为没点把柄在他手里,他能这么轻易地放你出来?”

洪晟一听是这个理,当时自己只想着早日能将一干兄弟们救出来,倒是自己思路不周了。于是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正色道:“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

冯天安应付得了别人的嘲笑,应付得了别人的讽刺,也应付得了别人的吹捧与羡慕,就唯独应付不来别人如此郑重其事的感谢。他难得挠了挠头语气低缓地说:“都是自家兄弟,别这么客气,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该如何查出真相我就插不上手了。”

“这个我倒是有点思路了,只是不知道郑门主那边的解药处理得怎么样了?”洪晟说完这句话与冯天安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有些乏了,于是一人一边,躺床上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