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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日子过得不算太坏

来源:华拓网

年末的这两天在翻看照片回忆过去,觉得新的一年要对自己和爱人好一点。洗澡的时候想着要买洗碗机,吹干了头发就立刻坐在电脑前选款式,不到二十分钟就买下一台。花费并不少,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似乎也没有用洗碗机的必要,但还是不犹豫地买了,单纯地想把他从洗碗的世界里拯救出来。

今年夏天频繁更新豆瓣,开始很少发朋友圈。想翻看这一年发生的大小事件,不得不翻到第十七页的广播,才勉强找到一些今年走过的痕迹。

【一月】

新年第一天,又给自己定了新年计划。我不喜欢在元旦那天对外宣扬这一年的宏大目标,反而习惯在年末的时候回头总结。以前没完成计划的时候总是很懊恼,今年似乎更宽容一些,尝试过觉得不合适就学着放过自己。

我没有继续学法语,没有继续学网球中级课程,也没有练成peach臀型(虽然比以前紧实一点)。以后总有机会再试一次的。

部门里的人际关系处理得心烦。如果烂泥自己都不愿意扶上墙,那我在他身上花再多心思都显得可笑。后来的几个月我都试着放弃,事实证明,要完全放弃一个人比想要帮一个人难得多。

这个月去看了房,给了offer,很快就被接受。以前觉得买房大人们才做的事,没想到这么快轮到我。很激动,终于要有我们自己的小家了。

一月的伦敦比十二月更冷一些,但我依旧没穿秋裤。

【二月】

整个二月都因为农历新年的关系过得异常繁忙。

翻看二月六号的记录:“这才星期二,本周已经做了三个关于中国/新年的活动。两个面对全校师生的演讲,一个北京的中学来我们学校访问。下班后去健身房做了leg, bum and tum课程,回到家以后身。心。疲。惫。 请了一个摇滚乐团明天来学校提前庆祝新年。自己揽的活,跪着也要走完...”

今年在工作上,我给了自己一些从来没尝试过的挑战。还好有同事的指点和帮助,磕磕碰碰最终都如愿完成。也在这个月的事件里,认清了所谓的交情,不过是在你十分需要的时候我恰好有空才来看你一眼。

在学校食堂做了一顿“假中餐”、挂了大红灯笼的热闹之后,新年其实过得很平淡。我记得两年前和前同事在大年初一依旧要上班的中午,吃过食堂油腻的炒面之后抱头痛哭。哭完互相加油打气,擦干眼泪假装心情很好地跟家人打电话。电话那头是能想象到的团圆场景,我多希望靠在外婆的肩头听她唠叨一整年的琐碎,可等待我的是厚厚一叠作业本。

依旧是伦敦每天都阴沉沉的天气。如果要为这里的天气写一本书,那阴天的写作方式应该有一百种。

下旬去了柏林。看了很多博物馆,吃了少许德国食物,还在情人节的晚上见了一个刚好来出差的朋友,去了民宿附近一家网红越南馆子,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餐。在另一晚排队等着吃日本拉面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雪。

在雪中等了半个多小时吃来的味道,其实也没那么惊艳。可能是味蕾受凉了。

在机场等着回伦敦的时候,他闹了笑话。

“汉堡店。马公子突然戳我并说了一句中文:他吃好大。我转头看到隔壁桌一男的张开巨口吃汉堡。

我:你是说他吃得多还是吃很大口?

他用中文回:他口好大。

我:现代中文说mouth要说嘴。

他:他嘴好大。

我:他吃好大口。

他晕了。”

【三月】

三月本该是春光明媚的季节,可是伦敦时隔多年下起了雪。雪太大,学校只能被迫停课。

这个月的唯一生活主线是“工作”。每次写“累到怀疑人生“的时候,确实是内心的真实感受。在复活节放假的前两天陪学生去national theatre看了莎士比亚的“麦克白”。这么多年的英语的确是白学了,我以为自己还是不够cultured,后来我学生跟我说其实他们也没看太懂。

复活节要回国,走之前让日本发型师剪了头发。她一直旁敲侧击地问我是不是受到什么打击,为什么突然要把长发剪了。剪完以后我自己觉得像刘胡兰,但我妈见到我第一眼说“还可以”,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四月】

回国的行程以一碗重庆小面开始,又以一碗小面结束。挚友还是那几个,十五年的友情还是坚固不催,我很幸运。

匆匆见了一个从两三岁时就认识的好友。上一次见面还是大二时我们一起去广州,然后他去了西安,美国,博士毕业,有了女朋友,结婚,在成都安家,这些重要时刻我都错过了。回国的时候想给他买很多东西,但又怕行李超重或者被压碎,最终给他买了真皮的护照夹,刻了他和老婆的名字。

“以后你们来伦敦玩吧,我带你们到处走走。”

他笑了笑,“现在的工作关系到军事机密,很多国家都不能去。护照都上缴单位了。” 我送的新婚礼物,看来也只能做摆设。

去环球中心的星巴克和他聊了很久。忘了合照,还是在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才突然停下来,让路人匆忙拍了一张。上一次一起照相,应该是小学的时候一起去春游看桃花。

回到伦敦,天气终于有了好转。格林尼治公园的樱花开了,午饭后也会抽空去学校附近散步。阴霾了大半年的心情终于又明媚起来。

【五月】

终于到了可以躺在草坪上晒太阳、喝苹果酒、吃草莓的季节。

天气虽好,可是买房的事却让人心烦意乱。英国某些房屋中介是一个拿着佣金却又不做事而且喜欢在背后捅人一刀的存在,原本计划好的五月底交房六月搬家,全都被中介打乱。后来不得不做决定,在一年租期到的时候搬去公婆家暂住一段时间,等着交房。

还好因为毕业班的学生study leave,我每周少了四节课时,趁机在午饭前出去跑步减压,看到了不用加滤镜的蓝天白云,空气里都是接骨木花的甜味。

【六月】

学校的工作量少了很多,我抓紧空闲时间准备九月的课件。有了一个工作上的小突破,没想过自己也能做到的,心里暗自高兴。

交房的那天有这一年里最灿烂的阳光,我了这段话:“这个夏天,花园里会种满栀子花,苹果树上挂满灯,晨光熹微时洒下西红柿和薰衣草的种子”。

诗性的人总是很难同时拥有面对残酷生活的勇气。下旬的真实生活又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整整21天没有休息的连轴转,每天只睡5个多小时,口腔溃疡、扁桃体发炎、花粉症一起大爆发。现在整个人浑身充满了一种中年人的无力感”。

我在银行工作没日没夜工作的朋友惊呼,“你咋这么辛苦!“

我无奈地回复,“人的一生要禁止两件事,第一,不要做英国的中学老师;第二,不要在term time的时候装修房子。以上两点同时满足=脑子瓦特了。”

六月就这样在充满生活的希望以及丧丧的无力感之间大起大落地度过。每天回家婆婆都想给我倒一杯白葡萄酒,我真想仰头喝下然后倒头睡去。

【七月】

终于熬过了学期末的最后几天,开始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年七月七日都会想起许慧欣的那首歌,然后不自觉地哼唱。今年的七月七日,我们搬进了新家。搬进去那一刻的喜悦很快被冲散,衣服分类,买家具和电器,每天都坐在一堆没处放的纸箱中间上网订购。感谢网络,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网上买的。

和他一起喝着啤酒看世界杯,也去家附近的足球俱乐部看了一场球赛。去了很久都订不到位的餐厅吃brunch,也去逛了几个集市,买一些家里墙上可以挂的画。可以说这是很久以来我过得最开心也最充实的夏天。

也是在这个月才开始有空真正落实元旦定下的写作计划,更新频率很高,积攒了很久的心情,终于有闲情抒发。

有天晚上我随意刷新豆瓣,突然发现每隔几分钟刷新一次就有四五十个新的关注者,我以为手机中毒了。也不知是否因为《独居那几年》被推荐到首页的缘故。

写的“阶层“文章被评论骂死了。我不是不介意,只是人懒,刚开始还会回几句,后来我就索性弃楼了。骂得再难听都还是那几句,没什么新意,干脆把评论也关了。倒没有人发豆油骂我(或者是我忘记),但居然有人闲到去给每一个留言支持我的友邻发去字眼不堪的消息。

其实你不用走得很远也可以大开眼界的。

【八月】

整个八月的上空都冒着幸福的小泡泡,谁让我还在放暑假呢。

这个月尽量在尝试新的菜式,做了很多自己喜欢但一直没时间做的事。文章也在更新着,本来初衷是写给自己做纪念的,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关注量涨了几千。有人愿意看我分享生活琐碎,偶尔发发牢骚,也真是意外。

和他一起去了意大利。可能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旅行伴侣了,愿意吃新的食物,去新的地方,但又不是头脑发热一味冒险。我出门除了拍个照或者刷一下朋友圈,其余时间很少拿手机,而他一直在查火车时间,路线,天气,厕所的位置,翻译软件。

工作的时候我做了所有小孩子眼里的大人,放假的时候我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小孩。

花园种植计划在八月快结束的时候匆匆开展,吃到了新鲜的豌豆苗。前房主留下的番茄秧苗,在今年异常炎热的天气长得茁壮。

【九月】

穿着长袖在花园里伴着夕阳吃过最后一次晚餐之后,才惊觉夏天的短暂。秋天会一笔带过,然后迎来冗长的冬季。

我和他又进入工作的忙碌期,培训,出差,唯有温暖的食物才是彼此最好的陪伴。

这一个月的生活都围绕着学校和学生,借着夏天补充的那点能量,生活还不算太艰难。

【十月】

工作强度又增加了,只能借由美食撑到half term。一忙起来也没精力做饭,胃口也不太好,快放假的前一周感觉自己是硬生生拖过去的。

热水器的恒温器坏了,每天晚上都只能去健身房洗澡。一洗就是一个多月。

天黑时间越来越早,天又变凉了,常常要靠着意念起床上班,还好一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大脑也随之活络起来,没有懒到完全不想工作的地步。

【十一月】

这一个月有家长会,从下午五点到八点,见了六七十个家长。要交学生报告,写了将近两百份。离放假还有一段时间,可是整个人都有点撑不住了。

打起精神和他周末出去走走,也见了几个很聊得来的豆友。我原本应该平淡甚至有点颓丧的十一月,突然有了不一样的经历。

热水器终于修好了,我以前不知道能在家洗个热水澡能让我如此感恩。

【十二月】

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翻看前几个月的广播,好像事情就发生在昨日。

虽然在花园里发现并疑似踩到巨型死老鼠,但也难挡圣诞来临的兴奋。我不信基督,也不是这个节日的狂热追随者,但这日子要是没个喜庆的盼头可就太难熬了。

这个月充满了夜晚的灯饰,购物的人潮,小礼物,很多不必要的食物和酒。以前是不喜欢喝酒的,醉过几次发现人活得不那么清醒会比较快乐。而且我是属于越醉越好笑的类型,喝多了只会跟你聊初中学的政治还有一些我脑洞大开想出来的话题。

本不想写维也纳的游记,因深知自己写这种题材的文笔有限,最后还是憋出来一篇。不管有没有人评论或者点赞,我都要继续在这里为以后留下一些并非蛛丝马迹的心路历程。

新的一年我同样没有宏伟的展望,无非就是提醒自己要对值得人更多关心,对不值得的事抛之脑后。

借用以前看到的一句话自勉。

Dance like nobody's watching

Love like you've never been hurt

Sing like nobody's listening

Live like it's heaven on ear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