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词》-王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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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翰是大唐开国以来最纯粹的顽主,没有之一。
他出生于山西的大富之家,晋善晋美,歌舞升平,吃饭泡妞从来不用为钱发愁。他还是文学和音乐的爱好者,家里有自己的乐队,是想听“勃拉姆斯第一交响曲”还是想听山西梆子《小寡妇上坟》,乐队哥几个的家伙什儿凑齐了,随时都可以“Music!”。
王翰自己还参与创作:写诗、写文章、写剧本、写太平歌词,写完了自己上台表演,一曲终了,深深一躬:学徒王翰下台鞠躬!台下的家奴们口哨声四起,鼓掌叫好:噫~~再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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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翰虽然是富二代,但他不是纨绔子弟。顽主和纨绔子弟最大的区别在于精神追求。王翰一辈子追求的正经事就是玩儿,但不是玩物丧志,贪图享乐的玩,他要的是玩出花样,玩出风格,玩出品位,玩出山西,走向全国。
张嘉贞做山西省委书记的时候听说了有这么一位爷,特意登门拜访,想满足一下好奇心,结果迅速被俘获。王翰小伙子人长得英姿飒爽,谈吐也是倜傥不羁,两个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聊人生,聊音乐,聊到high处,王翰抄过一把吉他自弹自唱为书记献歌“我是一个芒果~果果果果果果~ 你是一颗菠萝~罗罗罗罗罗罗~”张嘉贞听得惊为天人:卧槽!这个骚年不一般呐,这是上天赐给我大唐的逗逼吗?!
张嘉贞的继任者是张说,更是一个会玩会乐的文人。两个人虽然官阶相差天上地下,但是志同道合,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张说对王翰的才气推崇备至。有人问他王翰的文章到底怎么样?张说打着饱嗝回答:“王翰的文章就如同在他们家喝的汾酒原浆一个味儿,玉液琼浆,65度,醇!”
张嘉贞和张说后来都入朝做了宰相,这两个老张在政坛上明争暗斗,相互龃龉,但是对待王翰的友情都是深厚一致。尤其是张说,后来成了政治局和文联的双重领袖,不忘提拔王翰出来为官。从九品芝麻官到七品的通事舍人,三年内就做到了五品的驾部员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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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说一句,王翰年纪轻轻就是考取了进士的。一般人穷经皓首,把科举看的很重,拼了命的考,为了好名声,为了当官,为了捞钱,而王翰就是为了玩。因为考取功名之后,他就能约到更有趣的人一起玩,比如张说、李邕、贺知章、张九龄等等。
他中进士那年,到了放榜的时间,考场街的东边是礼部张贴的中举榜单,考场街的西边则是王翰贴的一张榜单:海内文士榜。
他把天下百余名文士分了九等,第一等的就三个人:一个是文坛领袖张说,一个是大书法家李邕,再一个就是他自己。王翰放荡不羁的这一票玩的有点大,上了当期大唐TV的《焦点访谈》,在街头采访的过程中,扮成路人甲乙丙丁的天下文士们“莫不切齿”,一个个恨得王翰不行不行的,纷纷从影响封建主义和谐社会建设的角度给予了激烈的抨击,好在当时的吏部尚书宋璟心大,为人宽宏,免了王翰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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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翰写《凉州词》是在担任驾部员外郎的任上,他负责后勤车马和粮草的运输,亲身随军出征大西北。王翰旷达洒脱的性格配得上这一段难忘的人生经历。后来随着张说的罢相,王翰失去了朝廷中的后援团,当初憋着一股恶气的文青们终于逮着机会群起而攻之,王翰的官职一贬再贬,也越贬越远。但这一切对王翰而言没有任何影响,每到一处,他依然随遇而安,呼朋唤友,畅饮高歌。
官蠹们不会明白,对于一个顽主来讲,没有职位,没有金钱,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没有了对“玩儿”的精神追求。
王翰最后病死在了去往贬所上任的路上,而就在不久前的聚会K歌中,他还唱着“人生百年夜将半,对酒长歌莫长叹。情知白日不可私,一死一生何足算。”所以我们不必为他的死而悲伤,王翰的这半辈子活出了那些庸庸碌碌的文青们两辈子的精彩,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