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壹
陈雅琪失踪后的短短几个小时，她的姑姑陈雪就发现了。所有的亲戚都发动了，怎么也找不到陈雅琪。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他们发动了大量的志愿者，散发传单，到处寻找陈雅琪。与此同时，他们在第一时间里，在微信朋友圈里转发了陈雅琪失踪的信息。
当地公安局也接到陈雅琪失踪的消息。一般情况下，不到24小时，公安局是不受理失踪案的。但是，陈雅琪的失踪，却在当地公安局引起不小的震动。一把手李局长立刻把此案作为一个重大的案子来受理。
监控显示，陈雅琪往公墓的方向去了。由于公墓附近没有监控，无法找到更多的线索。警察们重新审讯大货车司机，想从撞死陈雅琪妈妈的凶手找起。但是，货车司机，没有前科。
同时，当地公安局向上级部门汇报。上级部门立刻派了一名经验丰富的警察，大名方向，专门负责此案。
方向，男46岁。从20岁警校毕业起，一直从事复杂的刑事侦查工作，破获了很多大案要案。接到工作任务，方向马不停蹄地到了工作地，开展工作。
方向听取了情况汇报，看了陈雅琪失踪前的监控录像。他立即下达了去公墓附近所有的居民点进行调查的命令。10余名警察立刻展开了调查。
贰
方向布置了继续网上追踪撞倒雅琪妈妈的凶手，高价悬赏提供线索者。并要求警员小徐调出陈雅琪所在的小区两个月的监控录像，寻找嫌疑人。
警员小徐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她对此很不理解。小徐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录像，一边小声抱怨：“不就是丢个人吗？说不定想不开自杀了，有必要查两个月的监控？”
方向听见了，走到小徐的对面，站在那里，看着小徐，说：“如果你没有发现嫌疑人，对不起，你还得往前查两个月。另外，把半年来，小区里所有的住户摸排清楚。”说完，走人。
小徐伸了伸舌头，说：“吓死宝宝了。”但是，她端正了工作态度，开始认认真真查看每一个来来往往的人。她可不愿意再多查两个月的录像，眼睛会瞎掉的啊。
这时，警员张郑走进来。小徐问：“哎，老张，这个陈雅琪什么人？局里这重视程度不正常啊！”
张郑喝了口水，说：“不知道呢！刚才还听见方队和我们的局长争吵，好像是责怪李局长，说他要对陈雅琪的失踪负责。他还说李局长没有做好保护工作，导致她们母女一死一失踪。李局只是陪着笑脸，一直小声地辩解。看那样子这个陈雅琪来头不小。不过，这个女孩子住在普通小区，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孩子，想不通啊！”
小徐说：“哎，老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看电视剧《人民的名义》里的大贪官，私密的那个家，到处堆得都是钞票，不照样骑自行车上下班，住胡同吗？人家这是假廉政，真腐朽！陈雅琪的七大姑八大姨扯上个大人物也说不定。如果正好是我们领导顶头上司的亲人，那李局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郑说：“切！小丫头片子，满口的胡言乱语。你放心，要是你失踪了，局里不出个重案组，我第一个不同意。”
小徐白了他一眼，说道：“乌鸦嘴！”
叁
方向重新审讯了大货车司机。之前的审讯记录显示：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在他撞上陈雅琪妈妈之前，已经连续开车10个小时，货物是美国进口蜂蜜瓷砖。发货、交货的地点、人物，都是一清二楚。
货车司机熊正权一开始很牛，措辞激烈，一方面他强调死者是因为倒在地上，他没有及时看见，来不及刹车，才酿成事故。警方是抓不住第一个肇事者才拿他顶罪。说不定在他撞上前，她己经死了。另一方面，他一再强调自己保险齐全，该赔偿他都会理赔，警察不应该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审讯。言谈之中，他好像撞得不是人，而是一只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动物。
方向一直盯着他，一连几个小时不说话。
熊正权被盯得后背发毛。记录员小宋突然看见地面一滩水，再一看，熊正权竟然尿了一地。他忍不住想笑，但他瞄一眼方向，看着方队依然严肃的表情，突然就笑不起来了。
方向起身出去接电话。小宋跟着走出去，问：“方队，还审吗 ？”心里想，这一切都表明，货车司机不是故意杀人啊。
方向说：“你以为我会审出冤假错案。我最痛恨无视生命的人。如果能随意杀人，我早就一枪崩了他。先放了吧，继续监视！”
“是！”连续陪坐十个小时，小宋终于松了口气。干坐着比干活累啊。这什么事啊？还说是什么全国优秀警察，就这样查案啊。小宋对方向的工作方式很不以为然。
方向又对小宋说：“出事前一个小时，交货的老板家的座机曾经三次拨过电话给熊正权，你去查清楚，叫老板仔细回忆一下，他本人有没有拨过电话，如果是他拨过的电话，他说了什么。如果不是他拨过电话，是什么人拨的电话。有必要的话，把他家的监控录像拷贝下来。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你协助小徐把陈雅琪所在的小区半年来的住户摸清楚。”
“是！”小宋问，“现在都晚上八点四十八了，还去？”
“去，我和张郑一起去。”方向说，“晚上十一点，通知除监视熊正权的同志，其余的警员在办公室开个汇报会。”
“是！”小宋回答。遇到紧急情况，加班，对警察来说，太正常了。
肆
方向和张郑一起到了货车司机交货的地点，美国进口香草瓷砖专卖店，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等他们到的时候，店员就要打烊了。很巧，老板钱大有也在。钱大有，五十左右，肥胖。头顶毛稀少，前面的一缕头发留的很长，向上梳，盖着部分光头。
方向出示了证件，请钱大有配合调查。钱大有连连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坚决配合警察叔叔的工作。”
方向说：“你知道什么事？”
钱大有笑了笑，说：“熊正权间接撞死人的事啊！你们警察叔叔是不是专捡软柿子捏啊。你们抓不到第一位真正的肇事司机，老找熊正权的麻烦，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啊。说不定那女人在他撞之前已经死了。”
方向不动声色地听完，眼睛盯着钱大有问：“4月25日上午十点钟，你有没有给熊正权打电话？”
钱大有坚定地说：“打过啊。说实在的，我每个月连车带人，给他一万五。有货就帮我运，没货的时候，他自己可以在外面接点活。都是一大家子要养活嘛，我没有管他这么死。正因为这样，我担心他接活太多，怕他疲劳驾驶。每次进货的时候，我不放心，总是给他打个电话，嘱咐几句。咱们这些当老板的，在外人面前光鲜，骨子里操的不是心啊。”
方向问：“我说的是4月25日十点钟，你想都没想就说打过电话。你的记性不错啊。”
钱大有说：“看您说的。那天熊正权出的事，我怎么不记得？出事后，我也好害怕是他因为接电话而影响开车造成的。特意看了一下我的通话时间。这样，我才放心嘛。”
方向说：“我能看看那天你店里的监控录像吗？”
钱大有说：“哎，警察同志，这个对不住。我们店一般只保留一周的录像。多了占内存啊，都删了。”
方向说：“ 你这么精明，怎么会把出事的那天录像删除呢？你应该心里很清楚，我们会来调查的嘛。”
钱大有呵呵笑了一会，说：“谢谢警察同志的夸奖。这个嘛，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是不？他熊正权疲劳驾驶，又是间接撞死了人，又不是第一𦘦事者。我想这个是交通事故。熊正权负一些责任。虽然说我是老板，有些关联，不至于株连九族吧？你说是不？”
方向盯着他，继续说：“你这个店每年的盈利可不少啊，光账面上都千万进账。你，可是个大老板啊！”
钱大有又呵呵一笑，说：“警察同志，你功课做得足啊。连我店的收入都查的一清二楚。是啊，都说为富不仁，冤枉啊！我可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每年我光交税都是几百万。”接着，他拍拍自己的心脏，说：“这里都是疼的啊。”
方向笑了笑，说：“你的功课做的比我足，回答的滴水不漏啊。”
钱大有干笑了几声，说：“警察同志，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嫌疑犯似的。我在这里向您表示，咱真的是良民。要是过去，发良民证，首先得发给我……”
方向打断他的话，说：“今天到此为止，谢谢你配合。以后，我还会来的。”
钱大有堆着笑，说：“随时欢迎，随时欢迎。我还是那句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向和张郑转身就走了。钱大有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看着他们走远了，狠狠地吐了一口痰，骂道：“呸，什么玩意！想玩？老子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