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除夕,而我们全家在北方过年,总感觉缺少点啥。这些年我们基本上隔一年回家一次,也感受过北方的年味,可惜确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住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过年也跟过节没有太多的区别,留不下太多的记忆。
儿时快过年时,母亲会提前准备好腊肉、腊鱼、头天刚杀的大公鸡、还有甜酒、糯米和干坨子。家里整个打扫一遍,扫地、擦那种一二十年的桌子、衣柜、橱柜、灶台,甚至连猪圈也要打扫冲洗一下。更别提洗衣服、被罩等各种需要清洗一遍的所有东西。
过年那天,基本上7点左右母亲就会叫我们起床,那时候早饭已经做好了,就等着我们哥两起床吃饭了,同时锅里还煮着年饭(我们那边中午吃年饭)需要准备的整只鸡、一大块肉、一条红尾巴的鲤鱼。小时候不懂,为什么这么早做年饭,但往往10点以后,有的甚至9点就开始,各种鞭炮放个不停,那是代表谁家的年饭做好了,开始祭祖了。我们那讲究一个早字,为了9点吃年饭,有的家庭4、5点起床,争取9、10点做好年饭的所有菜。
吃完早饭,我们哥两的传统安排是贴对联,对联一般要贴5、6副,堂屋中间贴一个5个字的小对联,中间是祖宗牌位,爷爷奶奶的牌位,左右贴毛主席画像和十大元帅的画像,这个传统基本我们那每家都有。堂屋中间的柱子是最长的,一般贴12、13个字的又长又宽的对联,堂屋前面的门垛子两边贴9个字的大对联,居住的房间门前贴7个字的对联,厨房贴5个字的对联,有时候猪圈也贴一个5个字的对联。贴对联用米浆,或者买的米糊,在桌上刷好背面,一个人远远的看着,一个人站在梯子上往墙上贴。
10点左右,在家家户户的鞭炮声中,我们家的年饭也准备好了,这时我们会准备一个桌子,把煮熟的整只鸡、整条鱼、整块肉都用大腕装出来,鸡嘴里、鱼嘴里、肉上面还叼着或放着一根葱。同时桌上放上两碗饭、两碗酒,把一个生的白萝卜切从两半,上面插上香和蜡烛。一切都准备好了,父亲会点好香和蜡烛,在堂屋里先对着神龛进行祭祀。在隆隆的鞭炮声中,我们哥两要给罗家的列祖列宗磕头,要让列祖列宗保佑我们家平平安安,保佑我们哥两学习成绩好,考上大学,然后把桌子抬到堂屋靠外的位置,把桌子转个方向,再祭祀天地,这时候我们也要磕头祭拜,这是我们家四十多年的传统了。一般祭祖完了以后就是吃年饭了,年饭讲究一个早、一个长,吃饭时间尽可能的早,早放鞭炮早祭祖早吃年饭,过年也争个高下、勤快和利索。吃年饭时间长,往往要吃个几个小时,有时候别家的小朋友吃完了过来串门,一定会被父母邀请坐下来吃点菜,吃点饭,或者年纪稍大点的喝点酒。反正有能吃的兄弟年饭能吃个4、5家,还都能吃不少。
在我的记忆里,吃年饭对于孩子们来说就是一天玩耍的开始,从吃饭开始就不用干活了,父母一般会给我们每个孩子准备一个大鸡腿,吃点菜、吃着加工后的鸡、鱼、肉,还有各种蔬菜和干菜。长大了一些的时候往往会喝点酒,一般13、14岁左右男孩子就开始慢慢锻炼了,毕竟过年需要的是个热闹和时间长,喝得差不多了,跟长辈、平辈们说着一年的点滴生活和收获,展望来年的风调雨顺和外出务工的计划。
吃完年饭基本下午1、2点了,这时候自家的叔伯兄弟、长辈们已经开始吆喝着抓紧去坟地给已故的先辈们拜年了,各家都拿着纸钱、鞭炮、蜡烛等祭祀用品,从最近的坟地一个一个的祭拜过去,放上鞭炮、点上蜡烛,晚辈们磕头致敬,说着保佑的话。一路上从石头巷子到老屋里到阳贯头,来到祖父祖母、爷爷奶奶埋葬的地方,这里还有大伯父、二伯父等已经故去的亲人。在这里我们会从祖父祖母开始,挨个坟头插上香和蜡烛,然后放着长长的鞭炮和带过来的烟火,家族20、30口人一起给故去的先人们祭奠一下,有时候哪个坟地要是平了,我们还会在上面填些土,不能最后连祭拜的地方都找不到。
而我们小时候基本上是在祭拜和捡鞭炮中度过的,每年都来祭拜,已经形成了各个家族的一种传统,至少我们没有忘记我们的先人们为我们所付出的汗水,我们永远铭记我们的根就在阳贯头,我们的发祖从江西来湖南,先后几十代才发展到今天湖南境内遍布的几十万、上百万人的罗家的后裔。
除了没来得及过年前洗完澡的人以外, 祭祖完了以后一般就没我们孩子们什么事了,而父母亲则需要把未洗的衣服给洗完,或者亲戚之间的帐每年都要对一下,至少要把帐算清了,而我们同龄的4、5个小孩子往往会约好去一家玩,当然比较多的是去我家。
回家第一件事是烤火,这时候我们往往会从猪圈里拿一些果树枝,或者找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大树根,原来堂屋地面是土地面时我们之间在上面生火,后来改用在一个废旧的大铁锅里生火。我们把稻草放在最下面,上面盖上树枝、竹条什么的,然后把大树根整个压在上面,把下面的稻草点燃后,通过树枝的燃烧来把大树根烧着。往往有时候弄得满屋子都是烟,树枝和大树根也从外面之间拿进来的,比较潮湿,产生大量的烟雾,呛的人咳声阵阵。
火烧好以后,屋子里就暖和起来。这时候三五个小朋友搬来吃饭的桌子、椅子,围在四周开始我们自己的娱乐活动,打小的时候我们小伙伴们就自己玩十点半、一八角、三吃一、双升、跑得快、立章子、红字、外胡子等各种牌,并根据当时的压岁钱情况从1分钱开始学会了赌钱。并在大人们常久的熏陶下学会了麻将、措胡子等各种牌具和各种玩法,也学会了争强好胜和陪着长辈慢慢的消磨时光,过一个和谐的春节。
打牌到晚上6、7点,母亲照例会给我们准备夜宵,由于中午得年饭基本上都吃得很多,晚上主要是简单吃一点,有时候就是在烤火得旁边放一个火罐,里面煨上猪脚或者干脆在火堆上面架一口效果,煮点甜酒加鸡蛋,再放上一些糍粑,吃完后继续战斗!
晚上一般是放松的时候,小孩们围一桌战斗,父亲和叔叔以及大一些的叔伯兄弟围一桌也在战斗,而母亲基本上在旁边烤火,时不时的添一些柴火,有时候我们连春节晚会也懒得去看了,直到十二点后挨家挨户放完鞭炮,在庆祝新年的到来声中步入梦乡。而第二天早上六、七点又要被晚辈们给父母亲拜年的声音和迎接的鞭炮声吵醒,“修爹爹,拜年了” (完)。
儿时记忆:过大年(“修爹爹,拜年了” )
来源:华拓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