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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来源:华拓网

      故事要从女孩玛丽雅姆说起。富人扎里勒和女仆娜娜生下了女儿玛丽雅姆,已经有三个妻子和九个子女的扎里勒在家族的阻碍和面子的考虑下并没有接受娜娜和女儿玛丽雅姆。给家族蒙羞的娜娜拒绝住在扎里勒所在的赫拉特,搬到了古尔德曼村外围一片与世隔绝的空地,与女儿玛丽雅姆住在扎里勒亲手所盖的泥屋里。

      扎里勒每周四会带着微笑、礼物与亲昵来看望女儿玛丽雅姆,玛丽雅姆几乎是颤抖着等待父亲的到来。而母亲娜娜虽然在扎里勒拜访的时候把屋子收拾整洁并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但她跟玛丽雅姆说,扎里勒对玛丽雅姆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赎罪,而不是出于父亲对孩子的爱,并告诉玛丽雅姆“你好好记住,我的女儿:就像指南针总是指向北方一样,男人怪罪的手指总是指向女人,你要记住这句话,玛丽雅姆”。

      玛丽雅姆同父异母的哥哥穆哈辛和拉明每月都会为娜娜和玛丽雅姆送去生活必需品,但娜娜并不欢迎他们,每次都向他们扔石子,玛丽雅姆同情却不敢表露。经常拜访泥屋的还有老太婆碧碧和阿訇法苏拉赫毛拉。玛丽雅姆非常喜欢法苏拉赫毛拉,他每周从古尔曼德村来一两次,教玛丽雅姆每日五次的朝拜仪式,并教她背诵《古兰经》的段落。

      玛丽雅姆十五岁那年要求父亲扎里勒带自己去父亲的电影院,父亲有些无奈地答应了,并说第二天中午就来接玛丽雅姆。母亲娜娜对玛丽雅姆的行为感到生气,并对她说“我是唯一爱你的人。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一切,玛丽雅姆;要是我走了,你就什么也没有啦。你将会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不是!”并说玛丽雅姆走的话自己就会死,并要玛丽雅姆答应自己留下来,而玛丽雅姆并没有回答母亲。第二天,玛丽雅姆穿上最好的衣服等待父亲的到来,但父亲并没有来。玛丽雅姆幻想父亲因为太忙所以没有准时来,她卷起裤管,越过山溪,第一次向山下的赫拉特走去。

      玛丽雅姆在赫拉特看到了从前没看到的景象,并顺利到达了父亲扎里勒的住所。玛丽雅姆鼓起勇气敲开了门,司机告诉她,扎里勒并不在并要送她回家,玛丽雅姆固执地坐在屋前等待,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司机送玛丽雅姆回家前的片刻,玛丽雅姆冲到父亲的花园,看到了窗户后的父亲,父亲的面孔“只在那儿停留了一瞬间,一闪而过,但是已经足够久了”,在那一瞬间,玛丽雅姆理解了母亲。

      还在想如何向母亲道歉的玛丽雅姆,却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了晃荡在树枝下的母亲。

      失去母亲的玛丽雅姆住到了父亲扎里勒家里,但是父亲并没有对她表现出亲昵。为了摆脱给家族带来耻辱的玛丽雅姆,扎里勒与三个妻子将玛丽雅姆嫁给了喀布尔的拉希德——一个比玛丽雅姆至少年长25岁的修鞋男人。

      婚后的玛丽雅姆逐渐适应了妻子的角色,但她始终没能与周围的邻居打成一片。拉希德显然是位传统而封建的丈夫,他要求玛丽雅姆穿布卡,并说“在我来的地方,女人的脸只有她的老公能看到。我希望你能记得。你明白吗?”玛丽雅姆答应下来。

穿布卡的阿富汗妇女

      拉希德跟玛丽雅姆分屋居住,因为好奇,玛丽雅姆走进了拉希德的房间。她在那里发现了手枪和满是裸女的杂志,震惊之余,玛丽雅姆却给了这两样物品自己的合理解释。

      后来,玛丽雅姆多次怀孕并多次流产,曾经因为自己的疏忽失去过儿子的拉希德,在反反复复的喜悦和悲伤里,逐渐暴露出自己残暴的本性,坏脾气一次次攀向了新的高峰,经常对玛丽雅姆大打出手。

      故事转向另一个女孩——莱拉,这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孩。女孩的父亲哈基姆在喀布尔大学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担任过一家高中的教师,后来被新政府解雇,现在在一家规模庞大的面包厂上班。对于父亲来说,除了莱拉的安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莱拉的教育。他对莱拉说:

      我知道你还小,但我希望你现在就明白并且记住这个道理,婚姻可以等待,教育却不行。你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女孩。真的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如愿以偿,莱拉。这一点我很清楚。我还知道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了,阿富汗将会像需要它的男人一样需要你,甚至比需要它的男人更加需要你。因为,如果一个社会的女人没有受过教育,那么这个社会就没有进步的可能,莱拉。没有可能。

      莱拉的哥哥艾哈迈德和努尔在莱拉两岁时就离开喀布尔,前往北方的潘杰希尔,投到艾哈迈德·沙·马苏德将军麾下参加圣战。莱拉的母亲法丽芭在儿子走后时常头疼,不理家事,总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莱拉既无奈又心疼。在莱拉的两个兄长战死之后,母亲更是出现了胸痛、头痛、关节痛等一系列病症,莱拉对母亲的安慰并没有奏效,母亲始终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痛之中,莱拉“将永远不会在妈妈心灵留下两个哥哥已经给它烙上的印记,因为妈妈的心像一片惨白灰暗的海滩,悲伤的波浪扑上来,摔得粉碎,扑上来,摔得粉碎,永远地将莱拉的脚印冲得不见痕迹”。好在跟莱拉一起长大的独腿男孩塔里克、莱拉的朋友哈西娜和吉提,以及莱拉的父亲,让莱拉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圣战运动结束,喀布尔迎来了短暂的和平,没过多久,“武装到牙齿的圣战组织如今已将外侮御于墙外,却相互内阋起来”。喀布尔人民陷入了水生火热、枪林弹雨的生活。越来越多的人在战争中丧生,其中就包括莱拉的朋友吉提。莱拉的青梅竹马塔里克在离开阿富汗前跟莱拉偷吃了禁果,莱拉从此之后一直渴望离开喀布尔投奔塔里克。莱拉的母亲在丈夫的劝说下终于答应离开。莱拉收拾东西,开始憧憬新生活的时候,爆炸毁灭了她所有的梦想。

      在爆炸中,莱拉失去了父母,丧失了部分听力。她被玛丽雅姆和拉希德所救,从这时起,莱拉和玛丽雅姆有了交集。

      莱拉在玛丽雅姆和拉希德的照顾下恢复了体力,并一直找机会去寻找塔里克。某天,一个自称阿卜杜拉·沙里夫的人敲开了玛丽雅姆的家门,向莱拉讲述了自己遇到塔里克并亲眼见证他死亡的痛苦经历。失去希望的莱拉在这时发现自己有了塔里克的骨肉,为了留住孩子,莱拉接受了拉希德的示好,成为了比自己年长近五十岁的拉希德的第三任妻子。之后,莱拉、玛丽雅姆、拉希德三个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玛丽雅姆对莱拉始终怀有敌意,因为莱拉的到来使拉希德对玛丽雅姆更加厌恶,也激起了玛丽雅姆内心的自卑、嫉妒、不甘、愤怒等诸多情绪,面对莱拉的示好,玛丽雅姆更加恼怒。两个人因为小事大声争吵,莱拉“为自己的情绪那么容易失控而感到震惊,但事实上,她内心的某个角度也喜欢这样,喜欢冲着玛丽雅姆叫嚷,咒骂她,为她积聚已久的愤怒和悲哀找一个发泄的目标”,而玛丽雅姆或许也在宣泄着类似的情绪。

      莱拉生了女儿阿兹莎之后,一心想要儿子的拉希德对莱拉也逐渐不满起来,两个人经常争吵。拉希德以为是玛丽雅姆教坏了莱拉,要用皮带抽打玛丽雅姆,莱拉一次次拦住了拉希德,这让玛丽雅姆感到震惊。阿兹莎对玛丽雅姆的喜爱和依赖,也让玛丽雅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玛丽雅姆把自己以前缝制的衣服送给了莱拉,莱拉表示感激并夸奖衣服好看,玛丽雅姆跟莱拉说“那天晚上,他……之前从来没有人为我挺身而出”表达对莱拉的感谢。这时莱拉开始理解并同情玛丽雅姆,并邀请玛丽雅姆一起到院子里喝一杯茶,玛丽雅姆笑着同意了。莱拉和玛丽雅姆至此已不再是敌人了。

      玛丽雅姆跟莱拉的相处及逃亡、阿兹莎对玛丽雅姆的依赖,让从小被成为“哈拉米”的玛丽雅姆感受到了生命的光和爱。

      1996年,塔利班来到喀布尔,他们“挥舞着斧头,冲向破被已久的喀布尔博物馆,将伊斯兰教文明之前的雕像砸得粉碎”,他们还给人民制定了严格的规则。在这期间,莱拉又生下了儿子察尓迈伊,拉希德的鞋店也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净,一家人开始了忍饥挨饿的生活。最终玛丽雅姆决定向父亲求助,却得知父亲已经过世。拉希德逼迫莱拉将女儿阿兹莎送到恤孤院以减少开支,从此逃避塔利班的监视去探望女儿成了莱拉的日常。在绝望的日子里,塔里克突然出现了。

      莱拉知晓了拉希德制造的塔里克已死的巨大骗局,与塔里克的相处也让莱拉想起了从前的快乐时光。儿子察尓迈伊对母亲和塔里克的来往很是不满,并向父亲讲述了两人的相处。拉希德将儿子锁在房间,对莱拉再一次大打出手,在拉希德快要掐死莱拉的时候,玛丽雅姆举起了铁锹,狠狠地砸了下去,“这么做的时候,玛丽雅姆突然想起,这是她第一次决定自己生活的轨迹”。

      为了让莱拉过上渴望已久的生活,玛丽雅姆承认了所有的罪行,莱拉在痛苦中,带着两个孩子跟塔里克到达了穆里。而玛丽雅姆在默念的《古兰经》经文里,被处以枪决。

      莱拉和塔里克结了婚,两个孩子也逐渐接受塔里克,一家人过着简单但幸福的生活。2007年,联军把塔利班赶出了喀布尔,喀布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处异乡的莱拉“发现自己开始怀念那座童年的城市”,感觉自己身在异乡的简单生活是一种浪费。也开始听到爸爸的声音“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如愿以偿,莱拉,这一点我很清楚。我还知道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了,阿富汗将会需要你”。她还听到妈妈的回答“我想看到我的儿子梦想成真。当阿富汗解放的时候,我要亲眼看到,这样那两个孩子也就看到了。他们会通过我的眼睛看到的”。然而,对莱拉来说,最迫切的还是为了玛丽雅姆。于是莱拉跟塔里克商量之后,一家人踏上了返回喀布尔的路途。

      回到了喀布尔的莱拉,与塔里克以及恤孤院的察曼重新粉刷了恤孤院,修补了屋顶和墙壁,换了新的窗户,并给房间铺上地毯。莱拉还在这个冬天给孩子们的寝室买了床铺、枕头和羊毛毯,安装了过冬的铁炉。喀布尔的《阿尼斯报》报道了恤孤院的重建,报纸还刊登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察曼、莱拉、塔里克和一个护理员在恤孤院的孩子后面站成一排。看到报纸的时候,莱拉想起了她童年的朋友吉提和哈西娜。等到我们二十岁的时候,吉提和我,我们每人将会生下四五个孩子。可是你,莱拉,你将会成为我们这两个傻瓜的骄傲。你将会成为一个人物。我知道终究有一天,我能够在报纸的头版上发现你的照片。照片并没有如哈西娜所预言的那样登在头版上,但它登在哪个版面并不要紧。

      莱拉成为了恤孤院的老师,并怀上了第三个孩子,一家人经常玩命名游戏,他们为此争执不休,“但这个游戏只和男性的名字有关。因为,如果它是个女孩,莱拉已经给她取好名字了”。

      故事讲完了,让我们来聊一聊这本书的其他事情。

      对于新书取名《灿烂千阳》,胡赛尼解释说,该书的书名源自一首有关喀布尔的诗,“这首诗是17世纪阿富汗诗人Saib-e-Tabrizi在参观喀布尔之后创作的,其末尾词语‘一千个灿烂的太阳’正适合这本小说想要表达的主题。与此同时,这首诗还很适合书中人物即将离开深爱城市时的悲伤气氛”。这首诗,在书中是莱拉的父亲和喀布尔道别时所念出的“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胡赛尼在叙述故事上的高超技艺和细腻描写,在《追风筝的人》里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灿烂千阳》带着两个主人公的人生经历和心理历程,使得故事的讲述更难掌握,但胡赛尼成功做到了。看这本书,你很难发现其中人物所做之事与其性格不符,而每个人物性格的形成,也都有一个清晰的脉络和事件背景所支撑。那种对人类共同情感和女人特有心理的把握和刻画,让读者的感情随书有了起伏。

      那些表现塔利班罪行的细节描写,独到,见功力。摧残人的身体,夺取人的生命,在我看来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夺去人的信念和希望,在意志上打垮你。

      就像名为丹莎伊的老师,一位禁止女生戴头巾,一位说“女人和男人从任何方面来讲都是平等的”的老师,在塔利班的严苛规则和残酷暴行中,妥协在罩住面容的布卡之下。还有对莱拉来说意义重大的巴米扬大佛被炸毁的时候,莱拉的无动于衷,也是一种意志的毁灭。

      但是,故事里的莱拉和玛丽雅姆显然不是意志被完全摧毁的女人,她们对丈夫反抗,对当权者不满,甚至计划并实施了逃跑,虽然逃跑以失败告终,但她们始终没有妥协于现状。

      诚如鲁枢元所说:“女性的真正解放,在于恢复女性长久以来被压抑、被扭曲的天性,发扬女性在人类历史进程中的独特优势。这表现为:大地崇拜的女性精神,护佑万物的女性伦理,充满感性与温情的女性思维。”这种天性之于莱拉和玛丽雅姆,是一个被蒙蔽,又重新觉醒的过程。

      玛丽雅姆用生命成全了莱拉的幸福,莱拉用行动纪念着玛丽雅姆,纪念着战争中逝去的双亲,纪念忏悔前的喀布尔,也纪念风雨飘摇的阿富汗。

      战争还未走远,让那些空弹壳里艳丽的花朵,盛放的再久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