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李寞的时候我上初中一年级。或许不能算认识,只是第一次见到她吧。她是插班到我们一年级1班来的。
好多年了,我现在还记得她来的第一天站在讲台上怯怯的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李寞。”她长得真好看,说不上水灵,说不上漂亮,我甚至找不到一个词能让我形容她的五官,但就是觉得好看,一眼看上去让我感觉非常舒服。
老师安排她和季季同桌。隔着两张桌子,在我后排。
第一节下课,我们都去活动,我透过窗玻璃看她独自趴在桌子上抠手指头,眼睛怔怔得望着我们,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我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叫她出来一起玩,结果看到季季走过去。我便只能暗自笑笑。
大概做一件事第一次退缩了以后就很难再鼓起勇气吧,总之那天以后甚至直到毕业,我和她说的话也寥寥数语。
但是我知道:
她学习很努力,第一次测试考了班里第六名。
她总是话很少,学期末了除了同桌的季季,就只跟几个班委讲过话。
她写的字真好看,就像她人一样。
她好像头发长长了些许。
她在填写学校的档案时在家乡那一栏写着五泽坪。
她有两双鞋,一双黑色的休闲鞋春天和夏天穿,一双黑色的运动鞋深秋和冬天穿。
她好像很少笑,但是她笑起来让我想看看五月的月季花。
她家里好像很困难,班里每次贫困补助班主任都会帮她申请特等。
......
就这样好像过了好久好久,我还是没有勇气去和她像她和季季那样聊过天。直到有一天晚自习,班主任匆忙的走进来喊她出去在教室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借口想去厕所经过她们的时候故意将步伐放慢,我听到老师对她说:“第一医院,快去吧,见你爸爸最后一面。”
我在余光里看到李寞还是和平常一样的表情,没有表情。
这个女孩啊,什么事情都是那么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她像只提线木偶。
这之后李寞一个星期没来上课。我总是看着她空荡荡的座位想她现在是不是很难过,需不需要有人陪着她。
她重新回来上课的时候,从门口走到座位上坐下,我仿佛又看见她怯怯的说大家好,我叫李寞。
她变得更加安静了,和季季也不讲几句话。我尝试过从她眼睛里寻找一些情绪,但她连眼睛里都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她像只提线木偶。
后来我们毕业了。我没有去打探她考的如何。打探了又如何呢,老师说她放弃上高中。而我知道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那么仔细的去看一个女孩的眼睛,再也没有那么仔细的去注意一个女孩的日常。
我还是会经常想起她站在讲台上怯怯的说:“大家好,我叫李寞。”而我也终于找到一个词去形容她:干净。
哦,对了,我只和她讲过四句话。
“李寞,该交数学作业了。”“嗯,在这里。”
“李寞,你的数学卷子,考的不错哦。”“嗯,谢谢。”
“李寞,你得字写的好看,以后有需要抄在黑板的作业就你负责吧。”“哦,知道了。”
“李寞,我好像喜欢你”这句话我在心里对她重复过无数遍,只是她从来没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