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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也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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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也夭夭

《诗经》其实只是民歌,没有想象中那么疏远不可亲近。

我一直认为,一棵树上不可能只结甜而大的果子,也有干瘪酸涩的,因此,无论喜悦悲哀,人都要学会顺然承受。而《诗经》,传达的本就该是这样发自心田的喜悦或是忧伤。换句话说,《诗经》也许是前世的前世,我们心底曾经响过的声音,我们在一起曾经唱过的歌谣。这也就是为何《诗经》在今天读来虽然已有些许晦涩,而我依然尽力摘取,让其存活于心。它,值得今人一读。而诗三百中,我又偏爱《国风·周南·桃夭》一篇。于是,便取“桃也夭夭”作题,欲聊一聊我心中的《桃夭》。

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huā)。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fén)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zhēn)。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记得第一次读到《桃夭》,只“灼灼”二字,就给我以照眼欲明的感觉,深刻到难以磨灭的地步,心想,怪不得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篇》中,把以“灼灼”状桃花之鲜,看作是思考千年也难易一字的佳构。而整首诗读罢,不,甚至只是起头一句,已经让我分辨不清,这艳得难舍难收的是桃花,还是那艳如桃花的女子。我禁不住感慨,也许古人创作文句之初就是这样,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并不需大力咬文嚼字。所以今人反过来要艳羡那恰到极处的好。虽然心中无限喜欢,感慨颇多,但当时对《桃夭》并没有一个完整且相对准确的认识,只以为是赞美出嫁女子的容颜,为她送上美好的祝福,而细节从未深究。后来陆续看过他人对《桃夭》的解析和研究,了解更深了一步。于是今天,我想在这里谈一谈自己对这首诗的理解。

诗词是意象的艺术组合。其中每个意象,乃至每个字词,都有一个比一般注释丰腴得多的意蕴场。特别是《诗经》这样的上古歌谣,其意象时空,字词天地,更蕴含着初民大量模糊而深邃的潜沉意识,仅靠非此即彼的简单逻辑是难以揭示其全部奥秘的。所以,目前对《国风·周南·桃夭》的注释也是众说纷纭。闻过多家之言后,我认为抓住重要字词和意象,探究出它们的真正含义,十分有助于正确解读《桃夭》一诗。

首先我想谈一下,为什么以“桃”为意象来比兴婚嫁之宜?邓舟在《咬文嚼字说<桃夭>》一文中提到,《山海经》、《列子》等文献中,记载了远古许多有关桃树的神话传说,数量之多,让人想到上古初民可能有桃崇拜意识。后来因崇拜而神化,所以又幻化出驱鬼辟邪、延寿升仙的特异功能来。不过在《诗经》年代,桃与民生最密切的关联却是主兆婚嫁、生育之事。

在《诗经》中以桃为比兴意象的诗一共五首,在果木中用量最大。其中《魏风·园有桃》以“园有桃,其实之肴”,写意温饱问题;《大雅·抑》以“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喻意礼尚往来,只与人的生存发展有间接关系;而其余《桃夭》、《木瓜》、《何彼襛矣》三首中的桃意象,却都是直接用来比兴男女婚嫁之事的,

可以互相参证。

那么,总结起来,上古桃意象的文化蕴涵主要包括两种:一是多子多福,主要用在切近民生现实的歌谣;一是辟邪消灭,主要用于以巫术思维为基础的神话传说。这都是与当时人类生存发展的条件和低下的文明程度相适应的意识产物。所以,《桃夭》一诗中桃意象就是婚嫁、生育之义蕴含其中。 再说“桃之夭夭”中的“夭夭”,是描摩桃树(早已有人论证过,此处的“桃”指桃树整体,而非桃花或者其他,在此不再赘述。)的态势,没有疑义。但具体指向何态何势,众人却各执一词。有人说“少壮”,或者说“屈曲”,或者“冶容”。而且都有依据:“少壮”说依据郑铉《毛诗传》和朱熹《诗集传》。今人金启华等主编的《诗经鉴赏辞典》就据此而言:“夭夭:言桃之少而好。”“屈曲”说依据《说文解字》:“夭,屈也”。今人黄典诚《诗经通译新论》据此:“夭夭:屈曲貌。”“冶容”说根据《广雅》、《说文句读》、《说文通训定声》等书,或曰巧也、容也,或曰庄貌、笑貌,大致指向姿容秀美,许多人都赞成这种说法。而我认为,周啸天主编的《诗经楚辞鉴赏辞典》才是独具慧眼,将三种说法合并为一:“夭夭,即状其健美之姿。”是为正解。在我看来,“夭夭”是体态健美、少壮有为、充满生命活力的写照,它所隐喻的嫁女也展示了这样的风貌。所以“夭夭”并非有些注释所说的“花朵怒放的样子”或者“茂盛而艳丽的样子”。 关于《桃夭》中的“宜”字,众人的理解也莫衷一是,而我想从其字源来探究。臧克和在《汉语文字与审美心理》一书中,在对“宜”字的原始义场作了充分的考析之后认为:“宜的本义为‘菜肴’,因此产生出祭祀概念的涵义;而祭肴用于‘土地神’这一祭祀对象,仍然是与追求物产的丰饶满足生存繁衍的需要这一审美心理产生的基本文化历史背景相联系的。”一语中的。上古人口稀少,生产力低下,劳动力是第一需求,为了生存和发展,生殖崇拜自然就成为初民的最基本最核心观念。生殖崇拜包括“种(自身)的繁衍”与“物的丰产”两大基本层次,不用说,这两者是互为因果、密切相关而不可分割的。“土地神”正是专管这两个方面的司法神,所以也就成为初民宜祭的热点,而“宜”字的字源意义中也就必然地潜沉着上古人类深厚的生殖崇拜意识。

《桃夭》一诗歌唱的是女嫁之“宜”,这“宜”字凡三用的价值取向,自然也就指向了男女婚配后的生殖繁衍。诗分三章,依次写到桃树的繁花、累果、密叶,其内涵显然不是在一个层面上重复。如果说“灼灼其华”是以桃花的光色来比兴嫁女的风采、喜悦和青春气息,那么,“有蕡其实”则是比兴男女结合后的多子多孙,而“其叶蓁蓁”则是比兴整个家庭乃至家族的支嗣繁盛、兴旺发达。三章递进,依次侧重于婚姻美满、人丁增殖、家族发达,意脉相当明显。《诗经·周南》中还有一首《《螽斯》》,三章均以蝗虫的振翼求偶比兴,然后分别引出“宜尔子孙,振振兮”、“宜尔子孙,绳绳兮”、“宜尔子孙,蛰蛰兮”三个主题句。现在许多人解释“宜”字为“使合宜”,那么“宜尔子孙”便成了“为子孙造福”的意思,误差颇大。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说:“古文宜作yí,窃谓宜从多声,即有多义„„‘宜尔子孙’,犹云多尔子孙也。”是为的论。据此看来,下句的“振振”、“绳绳”、‘蛰蛰”,也就是形容子孙后代的众多、连绵、密集,理顺而章成。这说明,在《诗经》的生成年代,远古男婚女嫁中的人口繁衍观念,“宜”字的多子多福底蕴,仍然荡漾在人们的显意识之中。《桃夭》并非孤证。而且在今天许多地方的民间婚礼上,不是仍然可以听到“开花结果、绿叶成荫”之类的隐喻

性祝辞吗?在上古,这可能是“时代之声”呢!

最后,全诗三章句式大致相似,第一章侧重“桃”之“其华”,第二章侧重“其实”,第三章侧重“其叶”;讲到女子出嫁时,第一章是宜其“室家”,第二章是宜其“家室”,第三章是宜其“家人”。在这种回环往复中,首先传达给我们的是那种一唱三叹、余音绕梁的乐感;而当我们透过这种表象去体味其中的花、实、叶的变化,我们会发现,这其中反映了婚姻事件的进程:“灼灼其华”是新娘子结婚时的表情;“有蕡其实”是她一年后身形上的变化;“其叶蓁蓁”是数年后的情况。这是对自结婚到婚后若干年经历的高度浓缩。而“室家”“家室”“家人”的变换,虽然为了押韵的需要,但更重要的是隐见寓意层进之用。《左传》桓公十八年:“女有家,男有室”。《孟子·滕文公》:“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嫁成家,男娶成室,古人是有分别的。所以可以说,首章“宜其室家”,是就女子方面说的:青春有家,美满欢乐;第二章“宜其家室’,是就男子方面说的:得配佳偶,和睦温馨;第三章“宜其家人”,是就整个家庭说的:绿叶成荫,子孙满堂,兴旺发达。三章依次写“之子于归”宜女、宜男、宜家族,着眼多子多福,与前文花、果、叶之层递意义正相符合。

在分析完诗中有争议的字词和意象之后,我们可以为《桃夭》一诗写出比较准确到位的译文,至少整首诗的感情可以饱含其中。我把它理解为:

桃树真壮健,它的花耀眼鲜亮。姑娘就要出嫁了,祝愿得夫欢心,夫妻和睦; 桃树真壮健,它的果又多又大。姑娘就要出嫁了,祝愿早生贵子,温馨融洽; 桃树真壮健,它的叶茂密繁多。姑娘就要出嫁了,祝愿子孙满堂、兴旺发达。 先是“灼灼其华”的初嫁,然后是“有蕡其实”的成熟持家,最后是“其叶蓁蓁”多子多孙的完满。随着理解的深入,越来越觉得,这诗读来虽然俗了,可也透了,这才是一个女子因循的道路,也是世间女子正常的人生轨迹。 《桃夭》虽成文于千年之前,却道出了从古至今普遍适用的规律,尤其在男性的择偶观上——何为好女子?我认为,《桃夭》明写女子的容颜,实赞女子品行出众。自古以来,人们对女子的要求就不只是美貌而已,女子光有美貌是要受人质疑的。多数时候,人们认同一个女子的品行更胜过一些外在的东西。正因如此,齐宣王才会纳钟无盐为王后。当然,前人十分重视婚姻家庭问题和新娘子的选择,这是有深刻的历史成因的。

春秋战国时期,生产力水平还很低下,家庭是社会的最基本单位,每个人都仰仗着家庭的力量迎接困难,战胜天灾,争取幸福生活,当然希望家庭和睦、家族团结兴盛。娶亲是一件大事,因为它关系到家庭未来的前途,所以,对新人最主要的希望就是“宜其室家”。在那个时代,新人懂得操持祭祀也非常重要,是做女子的无上美德。对统治者来说,“宜家”一样重要,甚至牵涉到国计民生。因为社会的安定很多时候有赖于每个家庭单位的和睦。妻贤夫少祸。每个小家安定了,民心也就安定了,政治思想教育工作才好做。“听古乐唯恐卧,听郑卫之音而不知倦”的魏文侯有一段名言,说得很为透彻精辟。他说:“家贫则思良妻,国乱则思良相。上承宗庙,下启子孙,如之何可以苟,如之何其可不慎重以求之也!”“宜家”是为了“宜国”。在统治者眼里,“宜家”与“宜国”原本是一回事,当然被看得十分重要了。因此,作为每个小家里十分重要的人物——新娘

子,人们对她提出很高的要求,要求她能为小家开枝散叶,与家人和睦相处,让家庭和谐,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在今天看来,一个好的的女人应该是怎样的呢?我想,世人心目中的“她”,也会贴近《桃夭》中对女子的要求。一个好女人,要贤良淑德,看起来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她要心无别念,不会在外面招蜂引蝶;她自然还要“宜其家室”,多子多男;她甚至还要善于处理家族内部的关系,不会挑拨离间多嘴多舌。这样的女子,比如红楼里的薛宝钗。其实从社会的角度看,宝钗确实是比黛玉适合做一个大家族的少奶奶,有这么多心思和责任,哪有空叹息薄命?黛玉作《桃花行》,叹“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而宝钗作《临江仙》,一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野心不掩,豪气不减,等闲男子也比不过。难怪黛玉早夭,而她咬着牙活下来。宝钗所不适合的只是做宝玉的妻子。

品读《桃夭》一诗,不仅仅满足了文人墨客对女子的美好想象,正如永远绽放在世间男子心中的那朵“人面桃花”;细细究来,它更是着眼于女子品德,洁身自好、贤惠顾家又颇识大体,这样的女子才会出现在它为我们描绘的景致中吧——桃花艳在庭院,映着日影,清正飞扬,那样安娴。这样的美好的人生路,也是世间女子该走的。而我,正是因为欣喜那好一番清正飞扬的身姿,才迷上这首诗,亦希望自己渐渐成为这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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