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的《蝶恋花》说:“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梦如游空肠断。” 人类大体上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平均每天晚上会做四到六个梦。在寂寥的深夜之中,如果人和笔杆为伍,一起在夜黑风高的时刻,倒也做不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无非是在这个似梦非梦,物我难分的时刻,将不能够想起的旧梦写出来,含在口中,细细咀嚼。
咀嚼旧梦莎士比亚有个非常浪漫的想法,我要把昨日我的梦,拿到冰箱里冷冻,到遥远的一天,我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就把这个梦拿出来解冻,然后把它煮沸,坐下来,温暖我。冰冷的双足。
咀嚼旧梦可是,此刻我正咀嚼的旧梦,没有放到锅里去煮沸,甚至连解冻都没有。可能人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自己的伤痕,并且各自咀嚼着其中满满的苦涩。个中滋味难以以言说,唯有自己才能明白。
咀嚼旧梦感谢世间有文字这一种良药,在伸出五指抓不住希望的时候给我力量,在伤口留着鲜血的时候让它结痂。可是它又仿佛是一种毒药,将游荡的心拴住,一字一句,把人吞噬,让人沉沦。
咀嚼旧梦不约而同地发现,徐志摩的话,放在了我们心里的同一个位置上。“我将于茫茫人海中寻找我唯一的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或得之则吾生,不得则吾灭。”理性依旧将这些热烈滚烫的字眼挡在了门外。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多年以后,旧梦也曾被这样记起,悄悄地,淡淡的,不留痕迹。
咀嚼旧梦我也曾看过星群的沉默,海的沉默,都市的沉默,乡野的沉默,当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沉默,连音乐也打动不了的沉默,于是我明白了,对于深远的一切,语言确实没有什么用。
咀嚼旧梦冬夜里的文字,成群结队地出没,我情愿,我乐意,裸着我一双手 ,让它在长夜里渐渐冷透 。心里没有什么“呵手为伊书”的祈求,反正这双手,除了到文字家中游荡,在色彩湖里遨游,在许多时候 ,它都一无所有。
咀嚼旧梦旧梦也许不是是好梦,也许改庆幸它没有实现,但有过这些梦,我最终仿佛失去着些什么。
可能一个人会梦见另一个人的真相是心底觉得离那个人好远好远。
在哪里无所谓了,也许山海可平,是我再也不能相信了的。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对记忆最好的尊重,莫过于让它以残骸的方式保持完整。毕竟这世界上大部分重温旧梦,其实都是在破坏旧梦。
往后也不再有旧梦,也不再咀嚼旧梦。
咀嚼旧梦